此间有桃仙1.第一章(2/2)

一树一鸟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但又做不了什么，最后选择趁夜潜入别院制造点什么声响泄愤，吓唬吓唬人类作为报复。

谁知这别院仿效江南园林，九曲十八弯，一树一雀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总归是哪里都不见人，可惜家具布置倒是很齐全。

功败垂成的两人索性占领了床铺，一边模仿人类躺着睡觉一边吐糟这个破院子。

过了一会儿，渐渐无话，房间中的空寂被格外放大了。

“雀啊……”九千硬着头皮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有点……可怕？”

“呼……简直太可怕了！我都看不到星星，全是黑的！”见九千终于说出来，雀大呼一口气，她已经装作不在意半天了。

“别说星星了，我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这太可怕了！”野生树不比家养盆栽，对微风有着很强的依赖感。

“我们……我们走吧！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睡着？这肯定就是人类说的鬼屋！”野生麻雀自是更不用说。

随后两人落荒而逃，飞奔回到本体桃树。

别院惊魂夜给两人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九千经常感叹那些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乖巧可爱、言听计从的宠物鸟被岁月改造成了一个书呆子型的中二叛逆少女。天天就是研究三界秘闻野史，简直走火入魔，经常被书商骗着买些一看标题就是胡编乱造的话本图册。

九千心想，除了惊慌失措，这只雀可能还有个最重要的叽叽喳喳八卦本能，可惜遗憾地没能被克服掉。

“可你总不能一辈子就待在守夕山开花啊，总是要出去的，到时候不知道这些，一定会被别人嘲笑是山里来的土包子妖怪的！”雀经常语重心长地试图感化这棵桃树。

“……”

“喂……你那张一脸诧异的表情该不是要告诉我你真的没想过离开守夕山吧？”

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日常安利，使九千不胜其烦。

“什么？你连现在天帝是谁都不知道，以后得道成仙了怎么在天界生存！”

“九千九千，你看这个！店主说是上古秘宝中找到的神秘修炼法诀，只此一份的~我是老客才忍痛让给我的！”

“你就听我讲这一段好不好？这段很容易记的！别的妖怪看你有没有文化第一句都是问这个的，上古时代妖族的起源是……”

雀致力于给九千普及历史常识教育，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成为配得起她树体年龄的渊博智者。

是不是真的靠谱的历史常识教育且先不论，在不认真修炼这一点上倒是与九千殊途同归。一个是觉得岁月悠长，无欲无求；一个是有心上进，无奈分心。

虽然有些本末倒置，但雀真的非常盼望有朝一日能顺利融入上位大妖怪圈，得道成仙飞升天界。经常卖她话本的店主听说她的宏图伟志后一时控制不住表情笑出了声，表示根本没听说过有麻雀成仙，雀不服，说自己听九千的诗集里明明有歌颂“雀巧仙”的，既然有这个仙位，那总归要试试才知道。

让雀学说书人讲故事的方式，来释放她想共享自己学习成果的热情，是桃九千最近想到的办法，目前尚不可知成效如何。

对于雀所向往的那个世界，实在离山里的她们太远太远。不过九千倒是觉得自己曾经近距离的接触过一点点。

因为她见过仙人，活的那种仙人。甚至还相伴了几百年的时间。有一次雀嘲讽她土包子妖怪时，她就忍不住说出了这段经历。

一开始雀很震惊，忙问九千这仙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会传说中移山倒海的仙术，随手一指哪里，哪里就要化为灰烬。九千记得仙人的模样，清清楚楚，但是她却没见过仙人施展过什么厉害的仙术，之所以判定他是仙人，是因为他的容颜几百年都没变过。

那时她虽然刚开灵识，宛如幼童，但也是能够观察得到，普通人会老会死，唯有这个人不会。

后来仙人就突然消失了，也再没回来过，九千自己又独自生长了百年才遇到了雀。

雀有时会觉得这是九千仗着自己比她生命长无法考证而编来吹牛的，对仙人的故事存疑。但大多数时候，她跟九千一样，向往着那个传说中的仙人，向往着不同于山林的另一个世界，并内心期望这仙人能突然再回来守夕山，让自己也能看一看那仅存在于九千言语和自己想象中的仙貌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