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为帝第十五章(2/2)

下半夜时分，云层开始聚拢，月光开始变得如纱似雾般暧昧不清。

可能是太累了，汪明睡得不是很安稳。他没有做梦，只是一直睡得朦朦胧胧，没有办法彻底放松下来进入更深的睡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天，才终于渐渐发出了安稳的鼾声。

睡梦中，只看得见一片朦胧的火光和晃动的黑影，能听得到人喊马嘶，能听得到金戈相击之声，还有……人体温热的血液从血管中勃然喷出的声音。但是即使汪明用尽力气，也始终看不清，总像是雾里看花般不清晰不真实。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带血的痛苦的长嘶——是他的爱马疾华!

汪明猛地从床上坐起，瞪着眼睛看着橘红色窗纸上透过来的一个个相互厮杀的人影，梦里那些遥远却清晰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某种现实力量猛地拉近了，疯狂地灌入他的耳朵。他咬着牙迅速更衣，穿上明光铠配上宝刀，红着眼举着刀一脚踹开了房门冲进了厮杀的人群当中。

史书记载，大夏景中二十三年八月十五，乌浑趁中秋祭月佳节夜袭凉关，火烧凉关屯田。先时乌浑佯攻凉关，引凉关将士出以了解实力并于当时留下火之隐患。凉关守将副将胡通海，玩忽职守，清理火场不力，以致后半夜火势又起，致使屯田之粮烧毁大半。乌浑人趁机发动夜袭，乌浑右贤王师衍累丹亲自带领一万乌浑精兵，兵分两路，一面潜入扩大屯田火势，另一面派出一队人马趁风云起月色晦暗攀上墙头以短弩射杀城楼上守关将士，并打开关门，使得余下乌浑骑兵得以长驱直入凉关，屠杀还在睡梦中的兵士们，守关将士死伤殆尽。守关主将汪明及副将纪长青战死，副将胡通海失踪，乌浑攻破驼林镇，又趁势连下安丰、武城。后人称之为血月凉关。

敬王何翊及长平侯林沱、信勇侯桓睿领兵五千，以迂回奔袭、后退疲敌、寻机决战、深远追击之法，五日之内夺回三镇。一战成名。圣人龙颜大悦，又以敬王之英姿忆昔年乃父老敬国公何珺之骁勇，故格外开恩，虽何珺早逝，未有请封世子，但仍特许何翊承其父，是为敬国公世子。

云妙距离长安有两千余里，纵使八百里加急，累死了好几匹马，何翊战胜的消息送到京城的时候也已经过了月余。

敬平侯夫人刘氏听到这个消息没几天就称病不见客了。成日家躺床上哼哼唧唧。她贴身伺候的大丫头桃儿觉得夫人自从柳儿成了柳姨娘之后就脾气坏多了，这两天听了大郎得胜的消息之后就更难伺候了，稍有不合心就是打人摔东西的。她有点儿后悔当初贪图那点子每个月多出来半两月钱了。

刘氏是在害怕。她一直以为何翊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谁知道不知怎么的竟然自己突然就跑去了边关参军，还打了胜仗，皇上龙颜大悦准他继承敬国公府的一切，而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何翊又出去会友胡搅了。做了多年的美梦一朝破灭，放谁身上都要难受死。而且她一直不知道，何翊那小子什么时候居然还学会带兵打仗了他不是除了喝花酒打马球吃喝玩乐之外别的一概一窍不通吗这究竟是他好命遗传了他那个国公老爹，还是他自己学来的如果是后者，那何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一家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若真如此，他现在得了意，会不会来报复他们一家

还是何端宽慰母亲说，就算真的被何翊知道了，到底敬平侯府和敬国公府是同祖同源的兄弟亲人，他何翊就算得了势，也断没有欺辱自家人的道理。何况他现在得了好，朝中爱红眼的人绝对不会少，他就算不顾着亲情，也得顾着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