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1.chapter 1 母亲走了(1/2)

江小童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其实大体上已经猜到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从她有记忆开始母亲的身体情况就是不稳定的，等她六神无主赶到医院的时候，病床上的母亲已经失去意识了。抢救过程中没有任何奇迹发生，更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母亲走前能回光返照坐起来交代个几句话，她就这样走了，这一年江小童大三。

江小童的人生履历简直乏善可陈，除了早年丧母这项其他的都可以普通到忽略不计。父亲江建业原来是工厂会计，厂子转制以后他又成了公司会计，再后来是公司财务科的小领导，毕竟上了三十年班，这点官职就算企业对老职工的正常奖励了；母亲王亚楠是妇产医院护士长，古道热肠、雷厉风行，生江小童前身体好得可以帮人连值几个大夜班走路依然脚下生风，可自从生完江小童身体就江河日下了。

江建业年近四十才得的闺女，原因也是说来话长，以前的婚姻都是靠介绍，江建业和王亚楠相完亲以后彼此都有意思，但江建业的性格实在是太墨迹，一直都不敢说破生怕吓走这漂亮姑娘，直到三十好几了还是王亚楠捅破的窗户纸，这才和小童她爸结了婚，婚后生活虽平淡小日子倒也有滋有味。怀小童的时候亚楠已经是高龄产妇，生孩子那天还遇上难产，按理说又高龄又难产应该选择剖腹生产，但王亚楠硬是咬着牙挺了四十八个小时，最后产科主任要强制执行剖腹产的时候——第四十九个小时，江小童终于“哇”的一声来到了这个世界，可自此王亚楠就好像提前使完了后半生所有的力气，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一直到江小童大三那年撒手人寰。

江小童的性格应该是和母亲有着更多的联系，平时不爱惹是生非，但遇到胡同里哪个孩子被欺负了也会出来打个抱不平啥的，但她最明显的特质还是“犟”，遇事总能听见王亚楠在那教训：“江小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孩子。”“江小童，你说说你，你这点拧巴劲都随了谁，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黄河边上了转三圈还不回来。”

小时候小童对母亲最深的印象还是漂亮，往往母亲的衣服款式、发夹样式都是邻居阿姨们效仿的对象，她小时候也曾偷偷问过母亲：“妈，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会找我爸呢？”

“你爸怎么了？”每每这个时候母亲都会说同样的话，“不找你爸你妈我就一天吃六顿饭、换十套衣服、睡五张床啊，起开，快写你的作业去。”

老话说得好：钱多不如地多，地多不如人多。虽然江小童家条件一般，但这年头查查黄历，数数族谱，上下三代里谁家还没一个半个混得好的亲戚呢？江家这辈连带小童他爸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江建业行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小童二伯在政府衙门里当个小处长；还有小叔这几年抓住了几次社会经济转型的机遇发展得不错，在北京城有个小有名气的贸易公司。

这四个儿子下一辈又生了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而江小童就是那个唯一的女孩，从小就是爷奶家的掌上明珠，哪家送给二老好吃好喝的都得留着先让小童尝，和江小童最要好的是老四家的小子江梓枫，之所以两人关系特别铁，一是因为这俩兄妹年龄差得最近；二是因为江梓枫从小就是长辈眼里最离经叛道的孩子，小童跟着他总有各种新奇好玩的事。

王亚楠的追悼会上除了江小童大伯家堂哥江以恒、二伯家堂哥江世光、小叔家的江梓枫，还来了一个据说是爷爷在美国兄弟家的儿子j，江小童第一眼见到这个j就老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可一时半会又觅不到这记忆是从哪来的。话说回来这江家的叔伯基因倒是一般，可娶得媳妇却是个顶个的漂亮，生的儿子们也是个赛个的俊朗，诸位堂哥都一袭黑西装，戴个墨镜站成一排，这知道的明白是江家办丧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黑帮老大过世来了一众帅保镖。

此时的江小童已经虚弱到劲风一吹就能飘摇的地步了，泪已流尽，在一旁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父亲。守灵的凄夜里，挨他最近的是j，一直问她要不要吃的喝的，开始江小童还客气说不用，到后来话都不想说了，无力到只想昏睡过去，恍惚间靠在了谁的肩膀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第二天中午了，身边坐着二舅妈和小婶，再往边上一看：殡仪馆休息室的角落里j披着件大衣倚着墙角睡着了。

“二舅妈，我妈呢？”江小童急忙问道。

“已经火化了，我们看你一直在发烧说胡话就没……”

“妈~~”小童哭着喊着朝灵堂狂奔去，却只望到了一个冰凉的骨灰盒子停在那……她踉踉跄跄挪到台前，抱着盒子嚎啕大哭起来，谁也劝不了。当时江梓枫站得离江小童最近，生拉硬扯地还是拽不走她，此时的江小童就像魔怔了一样死死护住骨灰盒，一副谁也无法把这两者分离的架势。

就在这时站在江梓枫边上的一个男人走上前去，在江小童耳边轻语：“小童，阿姨若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咱好好送她最后一程吧。”这声音沉稳醇厚，犹如磁铁般迅速把小童给定住了，她这才抬了抬眼：鼻梁高耸在一张立体精致的小脸上，眼睛不大却深邃有神，两道剑眉映衬得本就立体的轮廓越发好看了，这人的颜值都超了江家那几个兄弟，似乎像极了某个明星……之后江小童还是抱着骨灰跟着父亲去了墓地。

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