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度2.第一章(1/2)

妖历年九百九十年，北方妖界——雪梦山

蛇妖千秋第一次踏足北方妖界，还没来得及膜拜传说中那座几百年前万妖之战的圣山，就赶上了北方妖界最大的城镇一月一度的百妖集市。

此时正值初夏，又是夜晚，月清风淡，不暖不凉。

集市设在城镇的主街道，这城镇很大，主街道笔直宽阔，把整个城从正中间一分为二，划出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大大小小的摊位却摆的零零散散，各摊头有竹竿高高矮矮挑着一盏盏鬼火森森的灯笼，隐约照着摊面上摆的乱七八糟的货品，间歇响起一声有气无力的吆喝，再配上几个稀稀落落的顾客，整个集市显得诡异又萧条。

千秋从头到尾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买。心想这北方妖界白白占了四方妖界里最大的一块地盘，一月一度的集市还不如他们东方扶摇城里一条背街热闹，有些大失所望。

千秋这就想错了，怪只怪他来的不是时候，因为这集市白天可不这样。

附近的妖精鬼怪天方微微一亮就把网罗收集了一个月的商品车载驴驮的运来，争着打着占了个摊位，商品还没摆整齐，整条街就已经人山人海。货好价格公道的早已赚的盆满钵盈提前散去，顶着暑气扯着嗓子叫卖了一天还剩下的，要么是真没什么好货，要么就是卖家心太黑，遭了报应。

千秋悻悻的正要走，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在他身后横空响起。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这里的商品最划算；论金山说元宝，这里的商品最最好；千年等一回，晚来大特价。”

前几声吆喝都司空见惯，最后“大特价”三个字，恐怕对于任何一个日常省吃俭用的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没错，就像千秋这样的。

千秋立即闻风而动，发现像他这样贪小便宜的人好像还有很多，一转眼数十人饿狼扑食似的涌向姗姗来迟的卖货郎，人潮一浪推一浪，最前头的差点把人小摊扑倒。

千秋见状啧啧摇头，一边扒拉着人口中一边哎哎喊着：“我说西方妖界怎么这样，大街上一嗓子吆喝就能大变活人不说，世风日下到平头老百姓一个个都凶残的跟抢劫犯似的！”

然而没人理他，只有路边的野猫懒懒的睥睨了他一眼。

千秋见连激将法都不管用，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都给我起开！”然后卯足吃奶的劲往人潮里挤。

千秋还没气吞山河的挤到头，就感觉到前方固若金汤的人墙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似乎这卖货郎卖的东西不怎么好，就是个假把式。

卖货郎见前排对他的货物嗤之以鼻，中间纷纷不满，后排人心要散，马上机智的大吼一声：“大家别走！我还有个压箱底的宝贝！”

这句话吹糠见米，人墙万众一心齐刷刷望向卖货郎。

就听千秋旁边有一个个矮的踮着脚支着脖子喊：“你能有什么宝贝？我看你的东西别人都不稀罕。”

卖货郎看不到后排的人，干脆一脚踩到随身携带的小凳上，居高临下对大家展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解下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里三层外三层慢悠悠打开。

人墙目不转睛，屏住呼吸。

卖货郎忽然单手抬高，抖落出一件纯白色的兜肚。布料极其普通，样式极其平凡，除了干净，没有任何优点。

人墙大失所望，齐刷刷发出一声“切！”，又要散去。

“微云峰尘染！贴身！穿过！肚兜！一件！没有多的！千年等一回，晚来大……”

卖货郎话音未落，千秋嗷一嗓子喊出来：“谁？”惊慌中还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人墙瞬间沸腾，千秋那一嗓子就像蚊子哼哼似的没人听见。

“尘染？微云峰绯月阁阁主尘染？”

“穿过的？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要是敢买，我回去剁了你的头！”

“……”

卖货郎长长的咳出了一串九转十八弯，镇压住人墙的暴动，嗓音抬高一百八十度，声嘶力竭的拖着喊：“大家不要不相信——这是尘染贴身丫鬟——霓虹——也就是我的外甥女——亲自拿给我的——如假——包换！十两纹银——起拍——”

千秋听着争先恐后瞬间就已经破百的报数，觉得自己耳朵已经聋了，心里都要呕出血了。如果眼前这些人刚才只是看着像抢劫犯，那现在已经是了，穷凶极恶到插根草都能占山为王了。

“哼！北方妖界不止世风日下，人心凶残，还都是一帮蠢货！北世魔君寒怀焰一定是蠢货中的极品，才会教化出这么一帮瞎了眼的狗东西！”

千秋拖着脚步骂骂咧咧转身就往雪梦山走，心想今晚一定要得到离心草，他家那位阁主也太能招人了，一件冒名顶替的假肚兜都能引发一场动乱，这样的人，还是关在自己蛇洞里才比较安全。

这样一想，他清秀的小脸上荡起向往幸福美好生活的小笑容，脚步也轻快起来，一路哼着小曲奔往雪梦山。

北方妖界的雪梦山被整个妖界奉为圣山，可让这座山声名大噪的却不是这座山本身。

相传雪梦山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雪山，忽有一夜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落雪梦山，此山从此仙气不绝，原本寸草不生的雪域之巅开始生长一种妖药，草名离心，本身是迷人心智的惑人妖草，但若是以修为入草，可幻化心中万象。

这草一度被传的神乎其神，真相却鲜少有人得以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