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谈卷第13章 户部(1/2)

山下的世界很美好，也很残酷。

就像这天极城一样，富丽堂皇的天极城，就像是大陆上一颗明珠，但是在那些无人的角落里，谁知道有多少龌龊。

行庭离开西川镇之后没有到青城，而是直奔天极城。

天极城是济仙国的东大门，还是大陆的水陆交通枢纽，也是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之一。

南北商路在此交汇，各地商人会聚在一起，天极商盟也应运而生。

天极商盟是垂翼之地上最大的商业体，他的分盟遍布天下每一个角落，不过正是因为他太大了，所以历来被各国统治者警惕着。

直到御天神国时期，天极商盟摇身一变，成了神国户部的一部分，成为掌管神国赋税、财政等事务的机构。

神帝宾天之后，天极商盟的商人们又开始发战争财了，赚得是盆满钵溢。

天极城在百国争霸时以强大的经济实力，成为一个独立的城邦，而后五国争霸时，投入了济仙国的怀抱，但是只需要上交赋税，遵循济仙国的法令，其他的都是天极城自治。

天极城的城主由他们自己推选，然后上报，由朝廷任命，不过，大大小小的基础官员大部分都还是朝廷派来的。

行庭看着车水马龙的长街，耳旁尽是吆喝声，更是弥漫着各种脂粉味。

他独立一人，头顶一方逍遥巾，手中一柄拂尘，意境正合佛门无相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之意。

行庭如今已四十有五，但是看着不过三十，正是壮年气象，又是一身玄黄道袍，仙气逸然。

云皇弑佛尊道，征战十五年，曾连屠僧侣三千余人，焚毁佛寺三百六十座。

“乱世如人间之炼狱，不曾见有佛来渡苍生，太平盛世又来骗百姓敬香礼佛，这佛，不信也罢。佛不渡苍生，我自渡之。”这是云皇祖帝踏破垂翼之地佛门圣地天门寺说的。

自此佛门衰弱，再不复当年“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盛景；道门大兴。

再到这天极城，行庭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往事随风一杯酒，却是尽在心中留。

当行庭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长街上的人都不见了。

“拜见无衣先生。”一群头发花白，衣裳极尽奢华的人跪在地上，向行庭行礼。

“我一路上也不曾招摇，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接见我，也不怕济王怪罪你们？”行庭挠了挠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群人。

“痛饮杯中酒，三尺剑逍遥。无衣风染血，青锋三尺月。我等依然记得先生三尺月的锋芒……”

“我还是我，你们，还是你们吗？”行庭眼神一厉，杀气逼人。

“御天神国中书省户部各司共三十人都等着陛下归来！”

“户部尚书秦汤誓何在！”

无人应答，众人垂泪，“尚书大人于三年前驾鹤西去，现由秦尚书之子秦洛秦洛水代掌尚书之职。”

微风拂动行庭的发丝，拂尘三千丝也开始随风舞动，他闭上了眼，鼻尖一阵酸楚，把眼泪都吞回了肚子。

行庭声音有些沙哑，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秦尚书乃国之栋梁，死，亦有荣光，待陛下归来，定能留名封天台！”

“先生，不知陛下何时才能归来？”秦洛水抬着头，倔强地看着行庭。

现在他不在青城山上鱼渊观中行庭道人，而是御天神国的国师，青衣血手李无衣。

李无衣看着鲜艳如血的朝阳，目光坚定，“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两月。”

李无衣挨个扶起这些老臣，拍了拍秦洛的肩膀，“你父亲的荣耀，就由你来背负。”

秦洛没有说话，李无衣也没有继续说话，平静的看着众人。

最后李无衣被秦洛等神国旧臣迎进天极商盟中，为李无衣接风洗尘，他也没有拒绝。

时间过得太久了，日月可鉴的赤胆忠心，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的，时间最是无情。

宴会注定是沉闷的，因为他们压抑了太久，因为他们背负了太多。

“诸位，我将行遍天下，拜访神国旧部，迎接神帝归来。”李无衣端着一杯水，起身敬了众人一杯。

众人忙起身，回礼，“祝先生一路顺利。”

“和我说说秦大人这些年的事吧。”李无衣看着秦洛，又看了看桌上的众人。

然后一群人是声泪俱下，一个个都开始抹眼泪。

李无衣看着这群人，额头青筋暴起，一拍桌子，“好好说话。”

一群人讪讪一笑，秦洛开始描述这些年的事，其他的人不时在旁边补充。

他们在天极城过得也并不如意，最开始天极城成为自治领，就被各方当成香饽饽，都想将其变成囊中之物。

而秦汤誓就凭借着自己以前的人脉，在各方的夹缝中周旋，让自己能有喘息之机。

最后有一群人拥立明妃之子济王称帝，他就带着天极城投入了济仙国的怀抱。

天极城的自由，都是秦汤誓靠着自己一张嘴说出来的，这是天极城和济仙国之间的相互妥协。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他见得多了，这些年，也着实过得不容易。

接风宴之后，李无衣又踏上了他的行程。

临走时，李无衣看着秦洛他们说，“待神帝陛下归来之后，我将打开天下门户，届时我与诸位云都再叙。”

等李无衣走远了，一群人站在天极城的城墙上冷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