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传89.第089章：褒晌忠谏猝获罪（上）(1/2)

褒晌轻车简从进京，在群臣堆里俯伏金阶，见文武高擎牙笏，山呼称臣，他随班拜贺。

姬宫湦高坐在龙椅上，刚劲突出的下巴上修饰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有棱有角的脸，一双威严、沉着的鹰眼，闪射着睥睨众生的霸气：

“诸位爱卿，抗震抗洪救灾之事，各地情况如何？”

丞相姬淑岱目闪幽光，丰神俊容，挺拔如劲松，面色却有些阴沉，出班奏道：

“启禀大王，微臣所辖三川、三关、九原、山南山北一带，皆取得显赫成绩。臣先命各地州府开仓放粮，还卖了一些家当充作赈灾款。对灾民极贫者赈米，次贫者赈钱，急病者赈药，丧者吊慰安葬，孤寡老人和孤儿安置赡养等……”

姬宫湦亮闪闪的鹰眼里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兴奋和狐疑交织：“王叔行事甚是妥贴！”

太史（1）虢石父出班道：“臣启奏大王，臣所辖山东山西山阳山阴等地，百姓也已安居乐业。臣赈灾赈粮时计口为率，因各户人口不一，以户为率难以公平。不仅按户赈灾，且六十以上者人均加绫一匹，妇人生产者加粟一石，极贫极病者加铜贝五十，家有伤残者免役免租，灾情重者另外从优赈济……”

太保尹球等几位官员也一一奏禀。

周姬宫湦面色和悦，连连点头：“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褒晌这才拍拍袖子，出班，清朗的面色一望浩然：

“微臣褒晌，平定淮夷归来，有本启奏。”

姬宫湦此前已多次听姬淑岱、虢石父参奏，说褒晌在淮夷贻误战机、坑害将士；违背军法，乱行赏罚；克扣军备，中饱私囊。他目光低转，脸色由暗转明：“褒爱卿，你且奏来。”

褒晌正了正帅冠道：“臣此番征讨淮夷历时数月，经历大小战役无数，直捣淮夷首府银月城，瓦解了蚩氏家族根深蒂固的政权统治，少量淮夷残余逃往岭表。现我部驻扎银月城，请大王遣兵调将加固边防，以达一劳永逸之功效。”

姬宫湦霍然而起，笑声朗朗：“褒爱卿，干得好啊！”昂首大殿，声若洪钟：“褒爱卿平蕃有功，孤王擢升你为太师，平时镇守褒国，可随时入朝参议政事，另赏赐黄金一千两。”

一下子就位列三公（2）之首，褒晌面色平静地叩头谢恩，心花灼灼开放：

太师、太傅、太保并称三公，位极人臣。如此一来，更便于剪除权奸，以正纲纪！姬宫湦如此擢升，是否早已洞察时事，有意让他来抗衡以姬淑岱为首的恶势力？

褒晌顿时深觉责任重大，双肩沉重，怀揣昨夜赶写的竹简奏折，思索着最好的呈献时机。

姬宫湦看看各怀心事暗自思忖的众臣，对虢石父笑道：“虢太史，选美一事，可有进展？”

虢石父灰黄的脸上溢开笑容，白多黑少的眼微微眯着：“启禀大王，恰逢天灾人祸，上下忙于救灾，选美稍有延缓，眼下正在锣紧鼓密地进行，各地很快就将选拔的佳丽送进京来。”

褒晌耸眉，神色端肃言语短促：“三川皆震，洪水为患，此等天灾乃上天对我大周王朝的惩诫。大王应遵循天道轮回，选拨正直而有才能的人来矫正国家失误，以求上天赐福于江山社稷。万恶淫为首，在此多灾多难之时，大王千万不可选美！”

姬宫湦笑容收尽面色微寒，眼睛盯着褒晌琢磨了半天。

司寇（3）伯阳父两道白眉，一双炯目，苍声奏道：

“为大王选美之事，微臣昨晚占了一卦，不易进行。又夜观天象，见紫微星（4）附近有火星、铃星（5）飘移。凡此种种，皆不宜选美！”

姬宫湦指着伯阳父，轻蔑笑道：“伯阳父，你说早就占出七杀星（6）暗淡，说是褒侯淮夷有难、大周有难。如今如何？孤王不信你，你对文王的先天演卦研究不精，一派胡言！”

司寇伯阳父跪地，双肩微抖：“七杀星暗淡乃是大将有难，但后来七杀星附近又出现了破军星（7），故生转机。”

姬宫湦只是冷笑，久久不语。

虢石父出班，一笑就一条眉高一条眉低：

“大王乃万金之躯，日理万机。后宫乃大王休养之地，不可另其华阁虚设锦帷空待。大王龙体康健，乃天下百姓之福泽，选美乃当务之急，不可迟误！”

姬宫湦脸上寒气散去，捋着胡须，微微点头：“虢太史甚识大体。”

褒晌闻言，不觉厉声：“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邦乃其昌，永保天命。昔日夏桀失政，淫荒酒色，遂自取灭亡。今大王不取法祖宗，而效彼夏王，此乃取败之道也！况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卿大夫爱色，必绝灭宗庙；士庶人爱色，必戕贼其身。君为臣之标率，君不向道，臣下将化之，而朋比作奸，天下事尚忍言哉！大王若不从忠言，一意孤行，臣恐大周数百年基业，必紊乱自大王矣！”

姬宫湦只觉一股怒气起自丹田，在胸臆间狼奔豕突，站起来，怒指褒晌，厉声斥道：

“褒晌，你居功自傲，藐视君主，亵词谤讪，着立即削去爵位！来人，将褒晌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司徒郑伯友大惊失色，跪地凑道：

“褒晌乃一带名将，帅才钦服天下，忤旨本该问罪；但若因纳谏治罪功臣，天下人会道陛下阻塞言路，有损圣誉。”

姬宫湦紫色脸膛，粗眉大眼颇嫌粗狂。他不理郑伯友，猛地别过头去。

（1）、太史：记事写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