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医生,岁岁的伤怎么样了?”
低沉得下意识想要远离的声音,响起。
容祁瑾的视线,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看过去。
而几乎是在看清眼前的人,是陆京远的那瞬间。
一向处变不惊的容祁瑾,蓦然变了脸色。
“陆总。”
容祁瑾对上他的眼,眼底近似有微末的恳求,“令妹……陆小姐,陆小姐的伤没有生命之忧,并无大碍的,没有大碍的。”
容祁瑾清冷的声线里,几乎压着颤意,低声再三保证道,“没有伤及要害,我会用医院最好的药,保证陆小姐一定会尽快痊愈,恢复如初。”
“我保证,我保证,她的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最后几个字。
容祁瑾的语气,明显是不受控制的急促了起来。
甚至,带出更深一层的祈求。
“祁瑾?”
一旁的贺涟詹疑惑出声。
他出来不应该先对庭墨说陆听酒的伤势,对着她大哥说什么。
当然。
也应该说。
只是亲疏有别。
而且。
这是贺涟詹第一次,见到一贯隽雅随性的容祁瑾,语调如此的不稳。
听见贺涟詹叫他的声音,容祁瑾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止了音。
但他仍旧看着贺涟詹,眼底涟漪着复杂的情绪。
而陆京远对上他的眼神,眼底带着冷色。
依旧是沉冽的声音,再一次压迫性的重复了他的问题,“容医生,岁岁的伤怎么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从陆听酒胸口处取出的那颗子弹,被跟在容祁瑾身后的医护人员拿了出来。
“容医生……”
陆京远的脸上的神色,还有周身的气息,是在那一瞬间骤然冷厉下来的。
“霍庭墨。”
陆京远用前所未有沉冽的声音,叫着这个名字。
但霍庭墨好似没有听到,从容祁瑾出来之后,再到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霍庭墨就抬步,朝病房走了过去。
不过才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似乎是有所顾忌。
有所顾忌……
霍庭墨的藏了极深情绪的眼神,像是有感应似的,移到了那颗子弹上面。
见状。
站着的陆京远,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陆京远不轻不重的声音,但也是一字一顿的道,“看清楚了?”
“在你的眼前,有人将这颗子弹打进了岁岁的身体里。”
“是你亲眼所见。”
陆京远的语调不疾不徐,连最微末的责怪都没有。
……
他们去病房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
霍庭墨就那样站着,在确认陆听酒没有大碍了也那样站着。
那颗从陆听酒身体里取出的子弹。
被他攥着手心,掌心几乎渗出了血。
容祁瑾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掌心近乎自残的行为。
眸底静寂,但声音低了下去,“她没事了,没事了,庭墨。”
“你去看看她。”
陆京远说完那句不是责怪,但字里行间渗着无数责怪的话之后,就进了陆听酒转移到的病房里。
陆祁临,也是跟着一起的。
但唯独。
霍庭墨站在了外面,站在了原地。
而他抬头时,容祁瑾才看清他眼底的赤红。
混杂着无数的复杂的情绪。
担忧、害怕、还有患得患失的不安,但让容祁瑾震惊的,是他眼底的……无措。
“庭墨……”
容祁瑾哑了声,看着他几乎说不出来话来。
自从来到云城之后,他见过许多他的第一次。
对陆听酒无限制的纵容。
甚至……甚至因为心存愧疚,所以默认那人的伤害。
无措……无措……
从小。
他庇着容家,踏着霍家和外族无数人的血,才走出如今的这条路来。
他那样的无坚不摧。
那样的强大尊贵。
怎么会有无措的时候……
又怎么可能会有无措的时候……
容祁瑾更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
“庭墨。”
贺涟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陆听酒醒了,要见你。”
刚刚见陆京远他们进去的时候,霍庭墨面容深沉,但眼底明显无神的模样。
贺涟詹给容祁瑾使了一个眼色,便先于陆京远一步,进入了病房。
陆听酒见的第一个人,当然得是霍庭墨。
贺涟詹进去之后,便让人拦在了病房外。
陆听酒醒了。
当然只是随口一说。
因为贺涟詹进去之后,陆听酒本身就是醒的。
应该估计进来的人是霍庭墨,陆听酒看见他的第一眼,瞬间微蹙了眉,几缕厌恶浮于眸中。
当然。
原本,贺涟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所以看见她眼底的厌恶时,贺涟詹本就不好看的脸上,更是沉了一瞬。
而贺涟詹说那一句,明显也是出来时,察觉到这两人之间,莫名沉寂的气氛,刻意提起的。
“庭墨。”
贺涟詹又沉沉的叫了一声。
……
而病房外。
被被贺涟詹的手下,拦住的陆家两兄弟。
但其实。
也是拦不住的。
只要有陆听酒在,他们就拦不住。
所以霍庭墨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陆祁临将床上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岁岁。”
陆京远的声音,关切不失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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