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小僵尸第十九章 ——天亮之前（11）(1/3)

幽寂的章莪山，空无一物。只有狰，携酒壶卧倒在青石之上。/p

她红衣如火，眼神迷离，似在半梦半醒之间，顺手便是接住了一片雪花，轻笑一声，妖娆多情。/p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怎么会有雪呢？”狰呢喃着，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p

酒杯被她甩在了一边，她又醉倒了。恍惚间，她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千年前的章莪山。/p

那时狰还未修得人形，记得四季如春的章莪山突然下起了雪的那日，狰看见了白衣上神，缓步朝她走来。/p

“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如‘狰’。”他淡淡的说道，声音温和好听。/p

她正好奇，这人怎么对她章莪山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就又听见他说道，“你就是狰吧，我以后，就住在你这章莪山上可好？”/p

这章莪山千万年间并无半点生灵，这日突然来了个人，狰自是非常欢喜的。/p

他说他叫珏，他常常同狰说话，还陪她在这章莪山上四处玩耍。/p

突然有一日他问狰，想不想修得人形？/p

她想，她早就想修得人形了，这样好能够与他站在一起。/p

在珏的指点下，狰的修为是突飞猛进。/p

狰修得人形那日，珏送了她一套艳丽的红衣，他说，这样的衣裳，才配得上狰。/p

章莪山本来只有瑶碧，可珏来了以后，他就在这山上，种了许多的梨花。/p

珏爱喝酒，也爱酿酒，尤其是梨花酒。/p

而自从珏来了以后，章莪山飘的雪就没停过。/p

珏不是普通的上神，他是雪域之神，所到之处，皆是漫天飞雪。除此之外，他还是天生魔血，注定是要入魔的。/p

他要寻个无人的地方，在他入魔之时，好了结了自己。/p

阴差阳错的，他到了这章莪山上，见这无人，只有一兽，他便索性将章莪山视为了自己的坐化之地。/p

珏入魔那日，很安静，他走的，也很安静，仿佛他从没来过一般。只是，章莪山上的雪，永远的停了。/p

而狰也在那日，流光了她毕生的眼泪。/p

珏走了，那个千百年来唯一同狰说话的人走了，唯一陪伴过狰的人走了。而后的千百年，狰嗜酒如命。而她也似乎渐渐懂了，珏为何会种那满山梨花，酿那梨花酒。/p

狰又喝醉了，她在章莪山看见了雪，看见了珏，穿着一袭白衣朝她走来，对她微笑……/p

那一日，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日子。/p

她化了人形堪堪坐下，人间景色尽收眼底，秋风四涌，似要将一个春夏的温度散尽。垂眼间一回头，不远处的水畔躬身立着一人正捧水欲饮，他一抬眼便瞧见了她，便也瞧见了她额头的角，身后的尾，他将那口水咽了，翻了个白眼，颓然倒地。/p

梦境里铺天盖地的大红中将他闷醒，精致的眉眼同着兽角齐齐映入眼帘，他惊恐地大叫，她面无表情，她说，我叫筝。/p

那日他受惊晕倒后一头栽进水里，膝盖撞上尖石，筝救了他，他的伤也让他半月内都无法下山。筝寡言，他终于忍不住在她再次替他换药时打破沉默，他问，你是妖怪吗？为何住这儿？/p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说，这是我的山。接下来她上药便没了轻重，在他“嘶”的一声中，她问，你上山来做什么？/p

“我揭了皇榜，皇帝为了讨他宠妃的欢心，答允自今年起，往后三年国都无冬”/p

自有章莪起，这里便是永春。/p

“再过一月便是冬，我的期限也只这一月，若办不到，我的脑袋便没了。”/p

“筝，你说你若是只有这一月寿命，你会怎么过？”/p

“筝，你可知山下的春色？可不似这儿，这儿太冷清”/p

筝。。。/p

筝的言语似她眉眼一样冷清，她大部分时候是在听他讲，山下的景色，热闹的集市，节日的烟火。她其实，是有些想去瞧一瞧的。/p

至半月，临行那日他踏出门外，将碰到他额头的第一支梨花摘下，递到她面前：“你救了我，可惜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筝接过，看着他转身离去，她问，你还会回来吗？他回过头冲她笑：“若我还能活着的话。”/p

那年章莪山下的国都竟多年不遇地没了大雪，落光了叶子的大树发了新芽，百花盛开，国都内人人谓之吉兆，载歌载舞地欢庆。都城大户张家也在此时嫁女，嫁的是当年与张家小姐订了娃娃亲的男子，可惜这男子幼年家道中落，张小姐本哭闹着不愿成婚，却不知怎么又肯了。/p

大婚当夜，新郎送走了前来的宾客，却在去往新房的路上，就此没了踪影。/p

【四】/p

筝坐在山头，远处人间春意盎然，她的脚下是皑皑白雪，翻袖一枝梨花在眼前，她抚了抚树枝，信手将它投入一旁的酒坛。/p

没有什么皇榜，张小姐不肯成亲，说是什么时候冬天有了春日的景象，便什么时候嫁给他。/p

那一日他走后，她坐在山上把玩那支梨花，千百年来，她对着这满山的春色，头一次感到寂寞。她闭上眼，光芒大盛，再睁眼时，大雪已覆了山头。/p

她下山寻他，却看见他即将迎娶张小姐，在他消失的那一瞬，筝手中快要枯萎的梨花活了过来，她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留住这只梨花。”/p

长留以西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