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二十七年盛夏,连续晴了半月,天空一碧如洗。辰夜和辰星日夜兼程策马从蜀都赶回来。辰星一路说说笑笑,辰夜性子内敛听得多应得少,回了宫才知道父皇和母后在风荷园避暑。/p
上央宫的一切还是这般亲切,辰星往椅子上一靠,那双长腿不自觉就搁到了紫檀茶几上,“哥,我们办了这么大的事,你说父皇会不会奖励我们些什么?”/p
辰夜似有心思,“抑恶扬善能算什么大事?恐怕别人并不认同。”/p
四哥的心思最为缜密,辰星坐直,认真说:“父皇派我们去盯盐商,却让二皇兄和三皇兄去战场上历练,真不公平!”/p
辰夜正容道:“不管父皇如何打算,我们才是嫡子。”/p
辰星略一思索,笑道:“大皇兄娶了陈辽的女儿,我有子悦,你是不是可以在这婚事上做做文章?”/p
辰夜喝了几口凉茶,慢条斯理地说:“此举太明显,父皇睿智,最恨结党营私。”/p
“大皇兄的把柄在我手上,什么时候让他下台轻而易举,只可惜我们兄弟三人都没有兵权,父皇的心思真是难猜!”/p
“看父皇对母后的态度就知道了,他极重情,不能让大皇兄倒得太突然。”/p
辰星瞬间会意,“我知晓分寸,等着看好戏罢!”/p
因他们奉了差事,一定要去皇帝面前交旨复命,两人休息片刻,快马去了风荷园。/p
御前禁军似又换了一批新面孔,个个威武挺拔,手按宝刀立在廊下。小太监见了四皇子和五皇子,立刻躬身上前行礼,笑脸道:“皇上等候多时。”/p
辰夜心中隐隐不安,不由攥紧拳头。两人进了殿内,正欲行礼,却听皇帝道:“你们两个先在门口跪着。”/p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只得退至门口。辰星一脸不服,见四哥表情坚毅一撂衣袍便跪了下来,腰身挺得笔直,只得将脾气收了一收。/p
大柜和御案上,火漆文书,战报和折子堆得老高,兵部大臣正在汇报前方战况。匈奴游牧民族凶残好战,屡次进犯边境,虽目前未展开大规模战争,但对大历的稳定造成了威胁。辰夜凝神倾听,虽是恭敬,但自尊心仿若被刀子猛戳了一下,不由看向父皇,他的发似乎又白了许多,平静的脸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手臂倚在御案上,手指偶尔拨弄着沉香念珠。/p
几位朝臣皆赐了座,自己和四哥却没面子罚跪在门口,辰星委实想不出此番究竟为何。/p
整整一个多时辰,待朝臣们退下后,胡忠全躬身上前,陪着笑脸迎了两位皇子觐见。/p
待两人恭敬行了礼,皇帝幽暗的眸子仔细盯着他们,辰夜腰脊笔挺一脸平静,像极了自己当年的沉稳,尽管辰星面色也寻常,但掩饰不住眼中那几分抱怨。/p
父皇一挥手,几本折子便落在了面前,辰夜弯腰捡起来仔细阅览,蜀都知府以及其他官员,参劾自己兄弟二人仗着权势扰乱治安,紊乱盐业正常价格和交易秩序。/p
辰星越看越气,倔强地说:“父皇明鉴,我和四哥路见不平,救了几个受官府压迫的百姓,怎么就成了扰乱治安?盐业交易本来就存在极大的弊端……”/p
这是官场上惯用的老手段,也是可以猜到的结果,辰夜担心他将舅舅拉下水,立刻打断道:“回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他们的折子父皇不可全信,盐商们想法钻空子贩私为事实,请父皇许儿臣着手治理盐业乱象,儿臣会给您满意的交代。”/p
他倒是有责任担当,也急切想要表现。皇帝闭目按了按太阳穴,“你们回去将一路所见所闻,上道详细的折子。”/p
两人行退礼后大步出了垂花门,辰星越想心中越是憋屈,“父皇明显不肯给你机会,二皇兄,三皇兄都被重用,唯有我们……”/p
“别再说了,父皇不交我们差事,我们利用赋闲好好读书就是。”/p
周承蔚恭敬行了礼,却见皇帝示意他坐过去,与皇帝平坐腿脚发抖,心中不免忐忑。/p
皇帝自然明了,淡淡一笑道:“承蔚,臣事君以忠,你在朕身边当差这么多年,这拘谨小心的性子该改一改。”/p
周承蔚一听,神情略略放松,笑着回:“臣记住了。”/p
皇帝手拨念珠的动作顿了顿,“朕有六子,却没一个能替朕分忧。”/p
周承蔚仔细思量,大着胆子说:“太子礼贤下士,宽厚仁德;二皇子英勇无比;三皇子善于相交友人,深受手下兵将拥戴;四皇子好学谦逊,性格沉稳内敛……”/p
他不再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皇帝道:“太子礼贤下士?他是在结党营私,但凡能为他所用之人,当然不肯放弃。二皇子的确英勇,很合适做个武将。三皇子那是表面文章,为的是笼络人心。至于老四,急于求成。老五老六就不说了,年纪太小。”/p
“依臣看,皇上春秋鼎盛不必急于一时,大可考验一下四皇子的能力。”/p
皇帝凝神片刻,突然问:“户部的欠条理清了吗?”/p
严良下台已有六年,自己接替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直在填补之前留下的窟窿,周承蔚知道瞒不下去了,严谨地回:“臣接受皇上廉洁清查,户部账面的现存库银为九千万两,其中三千五百万为严良在职就存在的借条,因年事已久,官员调动等各种原因,臣这些年努力追缴,成效并不明显。”/p
一个个能办事却又圆又滑,如今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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