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将车靠着路边停下来。
西楼解开安全带，直接翻了过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到一旁的草丛边吐了起来。
她实在是难受，不停地吐，三两下就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滚了出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阿飘慢慢的下车，抬手扒了拉一下她被风吹成鸡窝的短发。
她靠着车门，长腿随意的交叠。
低头点了一根烟，薄唇含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
薄烟后的脸，冷且硬。
“如果非要给我们的‘人命买卖’找一个借口，那应该是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有一段‘人不如狗’的经历。”
因为他们的命从不曾被珍视过，于是也不会珍视他人的生命。
从一开始就如蝼蚁一般低贱，不被重视，没人教过他们‘生命的意义’‘生命的价值’，于是，便学会拿人命来做买卖。
“其实龙虎不是龙源江的儿子，他跟青影一样，是他捡来的弃子。只不过龙源江很喜欢他，把他当亲生儿子养，惯着他，宠着他，他想学什么就让他学，他不想学商，他就再收养一个天才女儿来给他打工。”
“让他忘记仇恨，跟亲手摧毁他失而复得的家庭的仇人一起共事，他做不到。至于那些被毁灭的家庭，我只能告诉你，还有人活着。”
“不多。”
西楼早就转过身来，她一直看着阿飘。
天空是灰色的，她整个人都染上了灰色的凉意。
她能清楚地看见她指尖那一点猩红的火光，很凉，又很远。
她看得见从她唇间出来的白烟，那东西的柔衬得她的五官越发的冷硬。
“那天……你哥还跟我说了‘对不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飘表情微怔，似乎是在仔细思考，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哦。”
西楼淡淡的应了一声，强撑着身体爬起来，带着一身臭气，一身狼狈滚进了跑车里。
“回家吧。”
“好。”
阿飘丢了手里的烟，重新回到车内，猛地一个转弯，重新驶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次车速慢了不少，至少头发拍在脸上不那么疼了。
西楼身体斜斜的靠着，她低低的笑了一声。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她应该明白的，有因必有果，今日的果，皆是前日种下的因。
“……明明能想明白的事，却总是让你们一次又一次划开心底的伤口。”
阿飘同样也是笑着回：“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她能够云淡风轻的提起，至少证明了那些往事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往事。
同时，她想了想，又说道：“这些事很久都没做了，从沈无言坐上夜城之王这个位置开始，慕家的人同样也不希望他在做那些事，处处约束着，真的要到了必须要出手的地步，也是慕九霄带着人以审判者的身份插手。”
说到最后，她又笑了一声：“真正落下屠刀的，大概就是你经常提到的‘法律’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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