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翻身第五十二章(1/3)

得到徐雪森的承诺，帮衬的小工落实了，宕在宋树根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宋树根很得意自己的算盘，一分钱不花，甚至连一小袋山芋都原封不动地带回了，目的照样达到，心里就有些庆幸。他又想，这么些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吃，丝丽娘和几个女儿连穿了几年的破衣服出尽了洋相也总算没有白丢脸，房子就要造起来了。等到房子造好，有谁还会讥笑？倒要讥笑你徐雪森呢！你们家几个孩子穿得是要比小六和他几个姐风光些，可你的房子呢？还住在猪圈不如的茅草棚里！但是，原计划用糯米浆加石灰和纸筋砌墙的梦想是做不到了，只能跟别人一样仍然用烂泥巴加石灰。

按照“瞎子”定的黄道吉日，破土　动工还有三天，宋树根按部就班地做着准备工作。那天他一大早起来平整废墟，猛然看见东边邻居唐湾家来了一大队人马，个个戴着柳条安全帽，一式的工作服，还有工具设备。一看这阵势，他知道这是规矩的建筑工程队，心想，唐老九果然动手来抢风水了，原来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凉了半截。“提前！不能让唐老九抢了上风！”

西村不知从哪年哪代流传下来的习俗，说在同一个村不能有两家同时造房。如果两家非要同时造，那落后的一家必定倒霉，不是房塌就是家口不宁。还有一个更普遍更不容忽视的现象是，造房子宁可向南进一丈也不能向北退让一寸；处于“上风”、紧贴东面的邻居所造之房的前堡檐（南墙）不能超前（别说是整栋房子），屋檐和屋脊更不能高于处于“下风”西家的屋檐和屋脊，否则就是挡“上风”、挡财路，处在“下风”的西家就有被“克”的凶险，西家不仅这辈子别想发财，有人病畜亡之忧，今后也永远别想翻身。

宋树根对此十分清楚，而且深信不疑。他制止不了唐老九，但完全可以抢在头里先动手，再把房基从原址往南移出一丈，防止唐老九挡了自己的“上风”。要提前开工，就要通知瓦木工作头（工程承包人），还要喊帮工。他硬着头皮去找徐雪森商量。

唐湾请来的工程队的确是很规矩的施工队，业务熟练，动作迅速，全部按照设计要求流水式施工。不到一天，就把三间老平房拆除，紧接着清理现场、放线、开挖墙脚。另一支人马运来了砖、辅料和木材，木工架起作凳制作门窗樘框和梁柱。

宋树根找到窑厂又找到合作社办公室，都不见徐雪森，再赶往乡政府，却获知徐雪森在开会。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了，他把情况对徐雪森说了一遍。徐雪森不信一个村不能有两家同时造房的迷信，也反对不了唐湾回村翻建旧房，但他没想到唐湾不经批准就自说自话地开工，也不知道他要怎么造、造几间、造多高，这让他很气愤。这也太不把合作社放在眼里了！不仅是对合作社的蔑视，更是对乡政府所定制度的挑战和破坏，简直是目无法纪。他感到事情很严重，必须立即制止，于是，连忙拉上宋树根去找刘副书记汇报。

刘副书记听了也很恼火，还破口骂了几句。但他冷静下来一想，唐湾此人涉及县工业局的副局长，又得到金书记的支持，觉得不能感情用事，否则后果难以估量，就让徐雪森带上宋树根去找金书记汇报。

金书记把脚翘到办公桌上听徐雪森的汇报，态度很不以为然。“他要回乡造房子的事我知道，这是好事嚒！他的吊桶落在我们乡的井里，他就欠我们一个情，就有求我们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他连襟张副局长答应批给我二台冲床一台刨床还外加一条生产线。如果不是他自己来造房子，他会那么爽快？只怕我磕破头都不理我呢！所以，老徐，你得注意喽，不要跟张副局长的连襟闹僵，更不能翻脸。你去告诉姓唐的，就说我说的，让他边施工边补办一下手续，要注意安全。”

用机器和生产线换的！金书记是为了乡的别的工厂才做出了这笔交易，徐雪森能怎么办？但是，他不服。“金书记，他回乡翻建老房子可以，边建边补办手续也可以，但是，不能他想怎么造就怎么造，想造几间就几间，想造在哪儿就哪儿吧？破坏了规矩，打乱了村里的规划和布局，社员们会怎么想？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做？”

“他有钱你让他造就是了，你管他造几间？我听说他为了那个风水大师倒贴进去不少钱了，你再与他计较，他还不跟你拼命？算了，别去与他翻脸，坏了乡里的大事！”也许是脚搁累了，金书记把脚收了回来，眼睛却盯住徐雪森：“你问我怎么做？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听社员的？听社员的还不乱了套？公要馄饨婆要面，你依得过来吗？要你社长管什么用的？一声令下，听领导的！”

本来想从金书记口中得到制止唐老九无法无天行为的尚方宝剑的，没想到金书记公开纵容，还定了调。徐雪森后悔不该来汇报，否则还能先斩后奏。现在倒好，想先“斩”都行不通了。“树根，你也听见了，金书记定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真要破日子抢在头里先动手，村里的小工没问题，吾马上可以召集，但今后有啥疙瘩你就别把责任推到吾身上；定方位、放灰线是作头的事，你得马上去把作头请来。还有一个延缓唐老九的办法。黄长工是具体分管建房的，不经他的同意建房，他必定火冒三丈。你去向黄长工报告一声，让他出面来拖一拖。具体怎么说，你看着办。”

宋树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