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白雪归青冢第十六章 似曾相识黑袍人(1/2)

行至一处，只见群山连绵，吞云纳雾，犹如谪仙之境。

但比群山更加妖娆更加气吞山河的是无尽的栀子花。

一树花，千株树，成千上万，真正的花海。

待到花开春已非，春天纵然好，但那种美丽总归瑟缩些，比不得夏天大大方方，将所有好的不好的都燃到极致，留给秋天一份丰收的喜悦或是一本将结未了的帐。

沿着花径有亭台六七座，方位各属。武亿想：“这些人很有些累了，他们应该会到亭中坐一坐，歇一歇脚。”

但他们没有，他们甚至不曾向花海中踏去一步。

黑袍人极目眺望，似乎能看到花海深处的人家，然而也只能望洋兴叹。

他忽然一个转身，利索地一挥手，闷声道：“挖。”

十来个黑衣刀客得令，就地挖起坑来，立时杀人的大刀成了铲土的利器。

安雪奇道：“他们在干甚么？”

武亿道：“他们挖了坑，坑旁有人，自然是来埋人的。”

安雪大吃一惊，即要下去救人。方栖梧道：“如果要杀这干人，哪里不是杀，干么要大费周折，非要选这么个地方，总不是发了大善心，要给他们找块安息的风水宝地吧。”

安雪顿悟。这时坑也挖得差不离，几个黑衣刀客也没有先前那样客气，粗声一喝，将男女老幼皆推入土坑。

武亿想：“这些人是谁，要做甚么？”忽听雄赳赳一声，从花海上空飞来一只雪白的苍鹰，落在黑袍人臂膀上，腿跟处绑着一张纸条。

安雪惊叹道：“我从没见过这样大的信鸽。”方栖梧道：“因为这本不是信鸽，它叫海东青，攻击力极强，主要分布在长白山黑龙江一带，是金贵族才有的，前些年，辽统治者仰仗余威，多次派遣使官向女真部落索要，大概也养了一批，听闻还设有专司鹰务的鹰坊司，严训之下，别说是传信送息就是杀人吃肉也不在话下的。”武亿问道：“那这些人是金人还是辽人？”方栖梧摇头未知。

黑袍人展开纸条，见上面四个大字“白日做梦”，立时破口大骂，完全没有平日的寡言冷淡可说。

便在此时，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大哭起来，抱着她的妇人如何哄都哄不住。黑袍人心情不佳，听了孩子的闹哭声，?手便抽掉近身刀客的佩刀，扔了过来。

武亿情急之下，想也未想，直接飞扑而来。要说相隔尚远，他要在霎那之间救下小孩是绝难办到的，但因骨子中珍爱生命的强烈力量驱使，尤其还是一个女娃娃，他竟横身在前，实实在在地握住了刀身。

安雪脸如土色，边叫着武哥哥边跑上来。黑衣刀客抡刀来砍，武亿又一个翻身，将她护在身前。方芳仍愣着一言不发，方栖梧乃叹：“还好这丫头没多惹是非。”二人仍是掩身在原处，那些人也再没上来巡视。

刀客持刀以待，那黑袍人迟迟不下命令，只盯着武亿看了良晌，笑道：“好久不见，你还活着？”

武亿虽觉此人有几分熟悉，但听声音陌生，也就没想的，只问道：“你是谁？”黑袍人却问道：“你那仙女一样的师父呢？”武亿一声惊呼，道：“姐姐？你还认识我姐姐？”

黑袍人道：“何止认识，她夺走的东西，迟早要加倍还给我。”武亿想：“原来是和姐姐结过梁子的仇家。”便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姐姐早已不在人世，让那些恩怨都去了吧。”

黑袍人听了，只是不响，长久方叹了一口长气，仰天道：“红颜薄命，她真不该死这样早的，至少得死在我手上才算。”他说话时分明带着惋惜，武亿便无忿怨，反在这哀悼的气氛里吊伤往事。

尚未回神，只听“咔嚓”一声，又是尖叫声、哭声、咒骂声。安雪也叫道：“武哥哥，武哥哥，你快看快看，畜牲畜牲。”

武亿看时，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已落在不远处，那样小的孩子。

眼泪?框滴落，直取那黑袍人性命。

他武功虽高，但毕竟不做杀手很久，又心肠软，招式中多留余地，而黑袍人招招绝杀，一时略已处于防守之地。

黑袍人心下大奇，暗想：“他武功进展的好快，要是出招能够果决凌厉些，只怕天底下再没有几个敌手。”深知久斗下去，绝然落败，他虽可以下令群起攻之，但并没有，只因他要用眼前的绝顶高手试一试那必杀绝招。

他的右手，一直未伸出的右手。

武亿见他单手接招，只道目中无人，没作多想，哪里知道他的右手藏有玄机。一旦他出右手，只怕性命有虞的要换个人了。

这只手不属于武功，甚至不在兵器一列，天底下知道的尚少何来防的。

杀人见血，人头不保。

但武亿终究没见到也幸好没见到。

马蹄纷沓而至，一柄长剑削过来，横插在二人中间，剑上刻着海东青的图腾。黑袍人大吃一惊，撤手退定。

面前十余来骑，分立两侧，即从烟尘中打马上来一位公子，淡黄色锦缎便衣，左手剑匣右手握缰，面容如玉，却不再是暖玉而是冷玉。

“阮介？”武亿惊道。

他跳马下来，将剑取出，倒转入内匣，再一翻转，匣内则仍是一柄普通长剑。武亿心惊道：“他常年随身带着这个匣子，自然是因这把宝剑了，不知有甚么来历。”

阮介一径走到黑袍人面前，淡淡道：“你要的东西，我替你去取，只?放了这无干人等。”黑袍人冷笑道：“公子真会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