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一缕缕淡色的阳光,
斜照慈恩寺的棱棱角角。
我极目望去,不由感慨万千,
真是“江山依旧在,故人尸骨烂。”
况且,如今的慈恩寺远非昔比,旧貌换新颜。
新整修的青砖红瓦,粉饰一新的外墙,红黄相间的门窗,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僧侣,都萦绕一片香气之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环绕寺庙周围小道上,衍生出一趟市场。卖经书的、请佛相的、乞讨要钱的、占卜算命的,当然少不了卖吃卖喝的,夹杂些西装革履的官人和红唇绿袄的女子,伴着音乐里的“阿弥陀佛”声,好不热闹。
天朝盛世,歌舞升平,闲人极乐。
眼前这一派盎然生机的场景,让我顿时感觉到,现在的佛比我小时候的佛厉害多了,不但能够保护和养活自己,而且还能够庇荫天下的芸芸众生。变化莫测的岁月,呈现出一种超自然的魔力,豁然间叫我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一转瞬,也许是我的思想境界升华了,或许是强大的精神力量再次暂时战胜了物质力量,使我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无穷的力量。
那一刻,我一甩手挣开清明的搀扶,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一迈进天王殿的门口,我做梦也不会梦到这一幕,竟然撞见了我的恩师——已是一头白发的徐老太太。似乎是命里注定,正赶上徐老太太往门外走,而我又刚刚跨进门里,偏偏又碰巧,徐老太太手中那根拐杖刮着了天王殿的门槛,脱落的拐杖刚好掉在我前面,我就顺手拾起来,但是,当我把拐杖递给徐老太太手中的一霎那,惊呆的我脱口就叫出声来。
“您是徐老师?”
徐老太太停下脚步,怔了怔神。
我又肯定地说:“您是徐老师,我不会认错!”
徐老太太这才说:“孩子,有好些年没人叫我老师啦。”
然后,她使劲瞧瞧我说:“你报个大号,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你。”
我说:“我叫李福国。”
徐老太太问:“是哪个李福国?”
我应了一句废话:“就是您班上的李福国。”
徐老太太没应声,她抿着嘴,眯起了笑眼看着我。
我感到了失口,有点不好意思,想嘿嘿一笑,却没笑出声。
其实,我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徐老太太,毫不奇怪,因为教过我的老师只有几个。徐老太太没有能认出我,也毫不奇怪,甭说她老人家曾经教过成千上万的学生,单说现在我这样一番枯槁的形象,再加上过去了几十年的时光,如果不做一点什么特殊检验,恐怕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当年的我。于是,我再次报上自己的大名、所就读的学校、所在的班级。
最后,我再解释说:“我坐在最后一排,全班个子最高的那个。”
接着,我又认真描绘道:“就是那个连一篇《毛主席语录》都背不下来的小傻瓜,记得有一次您还为此批评我呢,说这孩子忒那个啦,怎么连扫地和吃饭都分不清呢……。”
徐老太太笑了:“就是经常和胡卫东打架的李福国?”
我说:“对、对,就是那个李福国。”
徐老太太说:“胡卫东比你矮一头,他怎能打得过你。”
我说:“我们也不是经常打架,好像只打过两回。”
徐老太太说:“甭管什么好事坏事——事不过三嘛。”
我立马联想起我娘说的“凡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不由地嘿嘿笑了。
不过,生活总有一些细节让人吃醋。我没想到临死之前又吃了一回醋。想看看,徐老太太对小时候的我也很关心,可她随口就能说出胡卫东的大名,而自己的名字却让老人家费了不少周折。毫无办法,我和胡卫东属于不同气味的两坨臭粑粑,根本屙不到一个粪坑。
很快,言归正传,切入主题。
只听徐老太太说:“孩子,你是不是身子骨不大好哇。”
我点点头:“我从小就瞒不过您的眼睛,这回又让老师说对了。”
徐老太太想想,还瞧我一会儿,似乎自言自语说:“常人突遭祸患,可决其再兴,大家渐及消亡,难期其复振。你抓紧找医生去治一治,等势成于因循也就难以回天啦!”
这段话太生涩,我没听懂,只得摇摇头。
徐老太太说:“哦,是不是医生也没办法了?”
我使劲地点点头:“是的,所以我就来这儿求求佛。”
徐老太太说:“哦,求佛也是个不容易的事!”
我还像小时候一样,追问道:“咋个不容易法?”
徐老太太说:“天下太复杂,人就更复杂了,没一件事容易做,何况学那些摸不着边的东西。常言道,学佛一年,佛在眼前;学佛二年,佛在天边;学佛三年,佛化云烟。”
我毕竟没学过一天的佛,当然听不懂“学佛三年,佛化云烟”的意思,还以为三年就能修成佛。尽管如此,三年还是太长,我赶紧说:“得学三年?学生等不到那天啦!”
徐老太太一听,她也立刻怔住了。
我惨然道:“老师,这么说就没招了?”
徐老太太再想会儿,说:“你想听老师说实话吗?”
我说:“我都这样了,不怕听实话,再说我打小就喜欢听真话。”
徐老太太说:“孩子啊这天下我们管不了,花开花落、夏去秋来,地球围着太阳转,一切都是天注定,你求天求地也没用,只有求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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