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去的,一直在哭,因为我在后悔,后悔我从家出来四年都没回去过一次,后悔这个给了我妈妈这个可怜女人一个安稳的家的男人,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他,他就撒手人寰了。
我妈骂我是逆子,骂我不孝,我都觉得骂得轻了,她应该骂我白眼狼。
其实我亲爸是个酒鬼,一喝醉就打我妈,最后还为了那一点买酒钱竟然把我妈卖给人贩子,人贩子见我妈长得标致,就对她有了歪心思,最后被我后爸救了下来。我后爸比我妈大十岁,不嫌弃我妈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让她跟他过日子。
本来他说有我一个女儿就够了,可我妈心里觉得愧疚,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是偷偷想办法让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还好,最终还是给他们路家留下了香火。
而在我的认知里,他才是我亲爸,一个会让我笑的大男人。
记忆中他总是笑着跟我说:“遥遥,笑一个,你妈喜欢你笑,爸也喜欢你笑,你笑起来可漂亮了。”
我妈从没叫过我遥遥,这是我爸给我的爱称。他总喜欢这么叫我,我也觉得特别好听,可现在我还能再听他叫一声吗?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他虚弱着嗓子轻唤着我的小名。
最后,我一直在那抽泣,没有什么事比失去父亲更让我伤心的了。
顾琛见我情绪过于激动,他看了我好几眼,最终还是把车停靠在路边,而我对此浑然不觉,直到他将我拉下车,夜风的凉意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开了三个小时,你哭了三个小时,接下来还有八个小时的时间,你打算一直这么哭下去吗?你不想要眼睛我还想要耳朵呢!”
我知道我让他不耐烦了,他能送我回老家就已经是特大的恩赐了,我想说句谢谢,可一张嘴就成了呜咽,只有低着头稳定自己的情绪,哽咽着说:“对,对不起。”
他顿了两秒,将我搂进怀里,温暖顿时将我包围住,我不自觉地更往他怀里蹭了蹭,眼泪鼻涕都脏了他的衣服。
然后我就听到他说:“我的肩膀借你十分种,哭好了我们就出发,如果你还哭,就自己走回去。”
八个小时的车程,我要走到何年马月?
虽然心里委屈,可在他面前我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
我没再哭了,而是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也警告自己,不要惹他不高兴,如果今天没有他,我爸的头七就赶不上了。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而我却觉得好像才三分钟一样。
他亲自为我系好安全带,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感觉他像是另外一个人,原来他真的有对人好的时候,可我怎么就忘了,他能送我回老家,就说明他这个人其实并没表象那么坏。
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我将旁边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他面前:“喝口水再走吧。”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仰头喝了一半。看他喝的这么饥渴,我也想喝了,可车里好像就这么一瓶水,接下来还有那么长时间,经过的都是崎岖的山路,买水是不可能了。
我咽了咽口水,将瓶子接过来盖好放回原处。
“别太伤心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他突然开口,我扭头看向他,他已经在认真地开车,我仿佛看到他眼底划过一抹痛苦,没来得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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