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替洛白煨好了药,送到床边,看着她喝下。
屋外秋风瑟瑟,吹得厅外梁上挂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她将从南山上求来的平安符,掖到洛白的枕头底下,给她换了一裹厚实些的被褥。
一切照顾妥帖后,她搬来个凳子踩着,想要去解那粱上的铃铛。
可是那铃铛似乎是打了死结,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身后人忽然低语:“丫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倒不如回长安去吧?”
李鸾的手从铃铛上落了下来,稍许她轻声道:“师傅……这是要赶我走吗?”
身后人沉默了须臾,轻轻“嗯”了一声。
李鸾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步月阁,却在花苑中遇上了凝神沉思的霍去病。
南山回来后,他阴郁了半日。只坐在平阳侯府那烂漫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海棠花树下,守着手边一盏热了又冷的茶。
李鸾坐在他身边,想将他手边的茶拿到炉里温温,他却在这时候开口:“姐姐觉得,那孩子和我长得像吗?”
李鸾微怔,沉默稍许轻声道:“亲生的手足,相像是难免的。”
霍去病没再吭声,沉默着任凭枝头的花雨缓缓落在他的肩头上。
下午时候,李鸾便没有见到他了。直到傍晚时分,才见他风尘仆仆回来,身后跟着那日在南山上见到的少年。
他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告诉李鸾这是他的弟弟,名叫阿光,以后便跟着他了。
说罢,便留下进退无措的霍光,一个人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门框“哐啷”一声阖上,像是隔绝了与门外的一切关联。
霍光愣在原地,低着头,脸色苍白,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李鸾轻轻抚了抚他微微颤抖的肩头,借着皎洁的月光,端详着他的面容。那眉眼着实与去病年少时有太多相似之处,只是他的眉宇间并没有他哥哥那一份孤傲的冷峻。相反,他虽有些胆怯,却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隐忍。
他是怕去病的。
可他怕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人人都有些怕他。
他的温情只属于极少数人,且总喜欢世事尽在掌握之中。他形单影只惯了,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还有那些从天而降的亲人,他自然是一时间难以亲近的。
可是他的生疏总是比旁人显得冷酷许多,也难怪这样小的孩子要怕他了。
李鸾给霍光寻了住处,那孩子极懂礼节,一直不断掬礼言谢,举止言谈也甚是小心翼翼。
他问李鸾,是不是哥哥不喜欢我?
李鸾摇头,浅笑:“他那人和谁都是那一副脸孔,以后亲近了便好。”
霍光点了点头,又向着李鸾一拜:“多谢嫂嫂提点了。”
李鸾微怔,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与你哥不是那样的关系……”
霍光狐疑地望着眼前的人。在南山遇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都说自古美人配英雄,且她同霍去病站在一起时,当真让人不自觉便想到珠联璧合这样的词汇来。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哥哥望着她时,眼中的那种温柔,全然不似看待他人时冷漠。那是一种见微知著的情愫,即便是可以隐藏,却依然会露出马脚来。
这样的女子,既然不属于哥哥,那又当属于什么样的人呢?
李鸾料理好霍光,又去扣霍去病的门。手刚放在门上,门便“吱呀”一声轻轻开了。
室内灯火昏黄,他一人独坐在案前,挑着烛火端详着案上的书卷。
“在平阳休整这几日,已是耗光了陛下所有的耐心,最迟明日我便要班师回朝了。”他没有抬头轻声道:“姐姐也收拾一下,同我一齐回长安去吧。”
李鸾愣了片刻,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姐姐,平阳侯府没有人敢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他声音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清冷,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她:“我已吩咐人备了马车,平阳侯那里我会去打招呼。”
他没有给她选择,说话的口吻也冷峻的不容置疑。
他当真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去病,如今已经是军威凛凛、不容许丝毫怠慢的骠骑将军。
李鸾知他今日心绪纷乱,便也没有再与他多言,只轻声道了句“知道了”,便退出了他的房间。
晨起时分,她便收拾好了行囊。她来去匆匆,本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只打了一个薄薄的包袱,装了两身换洗的衣裳。
她最后一次去探望洛白,洛白还未醒,却见姜锦守在门前。
姜锦见她缓步而来,不禁苦中做乐地一笑:“而今看你,好像还是当年的模样。”
看着她,仿佛时光还可以回头。
李鸾想要跟洛白拜别,姜锦说她既然撵你走,想必也是不想让你看着她离开。
李鸾明白,便也没有多言。只是俯身下来,跪坐在廊前,朝着屋里拜了三拜。
今日一别,便是永别。
离开平阳的马车上,霍光正襟危坐望着面前神色怅然的李鸾。他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就一路都静静坐着,直到不知行了多远的路,马车忽然停下来,一身戎装的霍去病撩开门帘来。
“姐姐可累吗?”他的声音很轻,全然没有号令三军时的威严。
李鸾摇摇头,苍白一笑:“我坐在马车里,有什么累的。”
霍去病点了点头,眼眸轻轻一瞥向身边的霍光,微微颦眉打量了须臾念了句:“你呢?”
霍光受宠若惊,也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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