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灵公约第六章 一个都不许走(2/3)

他的声音没有在朵兰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她不担心格林的父亲，因为她知道格林的父亲迟早会死在战场上，很可能就是这一次；但是反抗军干的，不就是用人命来换成果的一种事业吗？这一点，当初加入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眼前的孩子就一点儿也不同情——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如果你愿意，下一次你可以来看看盖亚。”在二人即将走进一条石廊的时候，朵兰笑着邀请道。

男孩儿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即又为自己的喜形于色而感到窘迫似的，微微红了脸。他将朵兰带到了议事厅门口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噔噔跑远了。

没有坠灵又怎么样？至少格林和他的父亲感情深厚，又是同心同意……

朵兰抬起手正要敲门时，却被这个突然浮起的念头凝住了动作；刚才与格林说话时被压下去的情绪，再次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林叔应该已经在里面了，她要怎么才能阻止他？他明明知道，我是一定要复仇的，为什么还非要叫我为难？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小女孩儿似的委屈了，正当她站在门口发愣时，一道熟悉嘹亮的高嗓门在石屋里响了起来：“是谁？别磨磨蹭蹭的，进来！”

朵兰一咬牙，推开门走进去，果然看见了坐在长桌另一头的天想曲指挥官。

这一位据说在战场上失去了两个儿子的灰发老人，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像一头精神健旺、雄浑有力的野熊。指挥官杰礼冲着她点点手指，神情中找不到一丝客气：“你来得正好，找个地方坐下吧！”

长橡木桌子两旁，已经坐了两排人。

一侧是天想曲中的几个重要成员，另一侧却是两张陌生面孔。他们穿着充满异邦气息的立领长衫，套着马甲与外袍，袖口上镶着一圈滚纹；两人都像林隽佑一样黑发乌眼——只是伊灵顿村人在过去多年里，不断与周边地区通婚，已经没有这样纯粹的东方面孔了。

桐源帝国的人，来这儿干什么？

朵兰脚步匆匆地走向了天想曲成员的一侧，迅速与榔头比利交换了一个目光。后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无足轻重的老兵了，在给天想曲一口气带来了二十二个坠灵使以后，他如今也成了一个千夫长。但是要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他和朵兰都还不太够格。

“诶，来来，”一看见她，比利就笑着站起了身，“你坐我这儿，你们父女俩好说话。”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比利或许也听说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仍然始终称他们为父女。朵兰一边对他点头致谢，一边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隽佑身上那股松木般的气味，顿时再次扑满了她的鼻腔。他微微有点儿惊讶地朝朵兰看了一眼，目光果然在她身体上停留了一瞬；只是不等朵兰看清楚他的神色，他就迅速转过了头。

他的面庞比记忆中更清瘦了一些——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因为林隽佑似乎在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

你现在没有地方躲了吧？朵兰感觉到心中那个小女孩又委屈了起来。她来参会的消息，她特地瞒住了林隽佑。

“人到齐了！”大熊似的指挥官嗡嗡地说了一句，顿时叫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桌子对面的一个东方人站起身，彬彬有礼地朝众人点了点头：“我们来自桐源帝国，很荣幸能够见到天想曲的各位。正如我上一次面见杰礼大人时所说，你们英勇的名声、骄人的战绩，在我们国家里也是广为人知的。”

杰礼抚着下巴上的灰胡子，矜持地道了谢。

这个东方人并没有通报姓名，也丝毫没有为同伴做介绍的意思，只是接下去表示了对天想曲的支持，和对联盟贵族的愤怒；朵兰听了几句场面话，终于耐不住性子，趁着无人注意时悄悄地叫了一声：“林叔。”

林隽佑一震。朵兰很少用哀求的语气说话。

“我听说，你想离开天想曲，是不是真的？”她用气声说道。好在这张橡木桌子十分宽大，其他人听不见她的声音。

林隽佑没有回头，低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朵兰固执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本来打算决定以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知道了。”这句话，林隽佑仿佛说得有几分艰难。

“是不是知道阿鱼死了，你也呆不下去了？”

这一次，朵兰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

“那我怎么办？”她急急地低声道，“你明知道我必须复仇不可！他们杀了阿鱼，这个仇不报，我会日夜受煎熬！”

林隽佑正要回答，对面的东方人忽然在这个时候转过身，叫侍从取来了一只木箱；望着那只又旧又大的木箱被“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二人都止住了话头。

“这是我们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即使在帝国内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了。”那东方人生了一张圆圆扁扁的面孔，笑起来时，像是拉开了一张饼。“想来指挥官大人和诸位也都知道，在一场战斗中，有了坠灵使并不能一定保证胜利。你们面对的，是统治了这片土地千年之久、族系盘根节错的一个个贵族世家……恕我直言，即使各位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