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白雪归青冢二十二章 白衣公子有情，红衫女子多情(1/1)

三人转出密林，天已黑透，吴玠说叫了船等着，可以一同去镇江府。碧婆婆满脸不高兴，但肚饿口干，也没力气折腾，武亿说答应也就默许答应了。上了船，吴玠命仆童做了几样酒菜，三人用过后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去睡下。武亿心里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出了舱，夜风拂面，很有些冷。见高月婵娟，疏星几点，莫名感到忧伤，只恨“人间事事无凭据，昨日颜色今作土”，忍不住泪流满面却又狠狠擦去。听到咳嗽，侧身一顾，只见吴玠靠在船舷，绰约衣裳，独立荒寒不语，蓦回头一眼如川，静若浮雕。武亿招手一笑，吴阶连忙回笑，上前来，见他眼眶红肿，说道：“人若未用情便好了。”武亿恐他笑话，转过头又擦了一回。吴阶道：“你比我好多了，至少有个好身子，容得哭闹笑颦。”武亿听了，急忙回头，见他脸色雪白，问道：“公子身上如何？”吴阶轻笑摇头：“没甚大碍，生下来便有的也就不管也管不着。”曳唇一笑，眼里似藏了星星，晶亮晶亮的，武亿便想：“定是个良心好，宽容多情的人。”问道：“你不为自己操心，倒是在挂碍赵王爷么？”吴玠没有明回，只是念了几遍“士为知己者死”。武亿大受感动，想问他家中还有甚么人没有，觉得不太礼数也就按下，改问道：“你俩都是龙章凤姿般的人，知己肯定是了，却是如何认识的？”吴玠笑容更灿，但也未细说，嘻嘻哈哈道：“说来也不是因甚么龙凤品格的，我俩都是耽花恋酒之人，想必臭味相投罢。”武亿跟着笑了一回，也不再多问。

见他仰头望天，颇为不解。吴阶说：“我五岁时，很爱追赶太阳。那时，我家近汉水，晨曦一现便牵了牛来放。因起床太早，常常是睡眼惺忪，昏沉地坐在草地上，支肘打盹，陡然一次，万丈红光射来，那种震撼你无法形容。远山近黛，水深草阔，一切都在金子般的光芒中焕发出生机，有了存在的气息，不再死死地呆在那里，等受风雨侵袭，叶尖上颤动着露珠，好像在悬崖边跳舞，虽险却美。有人说‘飞蛾扑火是绝望的投死’，我却以为是希望的跳跃。”伸出手，只见苍白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跃动。过了许久，在那指缝间出现一束淡光，渐渐地染红，像历一场圣浴。他道：“有句词说：‘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太阳在天上，它走你也走，它笑你也笑，即使追不上了，眼睛头里也早装了个满，望山望水，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本是童趣，我却当了真，记了一辈子——人心向阳，即便怎样地生如死穴。”武亿说不出话，将眉一皱，心疼的利害。

忽然，吴玠笑欣欣地道：“这时尚早，还可睡一觉，我也困的紧，便不陪你了。”他笑如暖阳，武亿暗想：“果真是心存阳光的人。”见他走了，才又转身，走到船舷，双手一搭，懒懒地赏起日出来。

水上波光粼粼，鱼跃不断，晨阳斜处，一塔枕白水卧平川，斑驳地，把愁闲繁华尽叙。上了岸，仆童在草地上铺开席，各自坐下，又支展开活动木桌，放在正中，便去备饭了。碧婆婆道：“跟着做官的子弟就是不一样，吃喝犯不着愁，还有下人服侍，只管吃了??了睡，好不痛快。”吴玠笑道：“前辈且说且作，只要愿意，我绫罗绸缎吃食衣服，一样也不少，只怕到时您老嫌闷得慌。”碧婆婆哼道：“你小子就是嘴轴，表面上直而不拙，实际上瞧不起人，把老太婆当成乞食之辈，只管骗去，随便找个屋子一放，给个米饭粥水，还不是向外说‘好生供养着’，凭你多钱，拉个一摞子老太老汉也养的起。”二人都笑了，吴玠道；“前辈是说自己不值钱，管拉一车来么？”碧婆婆气闷，挥杖指玠，还好武亿劝下。

坐着无趣，吴玠便提议趁饭好之前四处逛逛，武亿正有此意，“好”未出口，碧婆婆便道：“还不是纨绔子弟？这城里逛城外逛，没出息的很。”她话柄稀奇，武亿见怪不怪，吴玠也未多争，起身作揖，说声走了就走了。碧婆婆倒不会真的动手，只骂了两句，见武亿跟着起身，横杖拦道：“他去是他的事，你是好孩子，不能学。”武亿笑道：“前辈，这荒郊野岭的，又不是逛烟月之所，你胡乱气甚么？”这话要是旁人说了，一定惹生命之祸，但武亿说了，碧婆婆反而唉声叹气，说道：“罢了，老婆子胡乱说话，你当放屁就是。今天天气不错，暖风初阳，转一转踏踏青，也是好的。”武亿听了，反倒煞住脚步，不知如何是好。碧婆婆催促几遍，才嘱咐两句去了。望他背影，暗自沉吟：“阅世愈浅，性情愈真，若被万人捧在掌心倒好，只是江湖险恶，便是大大的不好了。”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